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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君如伴虎(四千~四千~)(1/3)

谢谢史迪文的无情,令被抽空了的我,猛然又活了过来。

我站直身,飞快地对警务人员交代:男孩儿,两岁,这么高,牛仔裤,黑色外套,卡其色帽子。不过这些都不作数的不是吗?不出一分钟,他就会被换上另一身打扮的不是吗?他不是走失,是被畜生带走了。你们要留意睡着的孩子,因为他们不是睡着,是被下了药。女孩儿,女孩儿也要留意,穿上裙子,两岁的孩子哪里还分得出性别?还有行李箱,要一个一个检查……天哪……

接着,我给于小界打了电话丫。

我对他说了同样的话。我说我在机场,厚福不见了,才一下子,厚福就不见了媲。

而他的答案,和史迪文的截然不同。他说何荷,我马上到。

医护人员过来,才对我一伸手,便被我挥开。我说:“不用了,在找到他之前,我不会倒下的。要真找不到了,我要真倒下了,再世华佗也救不了我。”

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我横冲直撞,喉咙失声,直到撞到于小界的身上,这才停了下来。

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,哭了出来。我失了声,泪流满面,只伴随粗重的呜咽声。

于小界拥住我:“何荷,我们会找到他。”

我蜷坐在何翱失踪的那一块地砖上,我毫厘不差地找到了那一块地砖。我拨通了我爸妈家的电话。我妈的声音传来:“小荷?还没上飞机吗?”

“还没。”我极力控制着。

“出什么事儿了吗?”我妈敏感地。

“没事儿,飞机晚点了,”我打了退堂鼓,夸张地嘻嘻哈哈,“他妈的,就没有一次不晚点的!”

于小界一直在一旁打着电话,难得得了空,这才向我走来。而他才走到我的面前,手机又一次唱响。他看了看,调头走开,接通电话。

我悄悄尾随在他后面。他对电话那头说:“我用不着你来教我……”

他挂断电话,对于我在身后,微微一怔,而后又一次向我保证:“何荷你相信我。”

于小界言出必行,他帮我找到了何翱。

是他的介入,才令警方及时控制了机场高速的关卡。警方在一辆黑色国产轿车中,找到了何翱。对方一男一女,一时间仍口口声声狡辩,说这孩子和父母走失,而他们不过是要帮走失儿童重返家园的有为市民。

至于何翱,不用一言一语,足以推翻他们的信口雌黄。

何翱的左侧脸颊有着隐隐的指印,是被掌掴的,他势必有过反抗,不是区区几句好话和一块糖果就能让他服服帖帖的。他果然还是被下了药,被抱回我面前时,双目仍紧紧阖着。

何翱在医务室接受检查,于小界从始至终陪在我身边。

又有人给他打来电话,他走去外面接通:“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……”

于小界才折回来,我就收到了史迪文的短信。我以为我的手机出了故障,翻来覆去关了开,开了关,两个回合,而那条短信,仍是一片空白。

我领悟到,史迪文的用意不过是要证明:他在。

我断定给于小界频频打来电话的那个人,是史迪文。但我仍心心念念地要将他生吞活剥,因为我不光要“他在”,而是要他真的在。

于小界亲自驾车,将我和何翱送回我爸妈家。我抱着何翱,手臂孔武有力,下肢却颤颤巍巍。我对于小界说了一百遍的谢谢,而他对着后视镜中的我,只有一句话:“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。”

于小界说要上楼,我说上就上吧,你顺便可以深入看看生我养我的何家。

我爸妈仍被蒙在鼓里。我一敲门,门内传来我妈急匆匆的脚步声:“谁呀,这是谁呀?”

门一开,她手里正捏着一块换下来的纸尿裤,那自然不是何翱的,而是我爸的。一阵恶臭扑面而来。

“小荷?你……你怎么回来了?这位,这位不是……?”我妈在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后,这才意识到手里的纸尿裤,“哟,你爸刚拉了……”

她扭脸便去报喜:“厚福回来了!厚福回来了!”

厚福脸颊上的指印,我瞒是瞒不掉的,只好对我妈极力修饰了过程。可她还是少了半条命似的,抱着我捶捶打打,不是责备,只是宣泄。她是个伟大的母亲,自然可以了然我作为母亲的感受。

而我爸,将会无止境地被蒙在鼓里了,否则,他若没有当场气死,势必会跳下床,将我活活打死。

于小界误会了我妈的宣泄,拦下我妈,“救”出了我,将我护在身后:“阿姨,这对何荷未免太不公平了。”

我妈不介意于小界的无礼,反倒屈尊纡贵:“那么请你好好对她,一定要好好对她。”

第二天,我独自一人飞上海,航班罕有地,按时升空。厚福被我留在了我爸妈家。我叮嘱我妈,不要带他出门,就算是下楼透透气,也不要。接着,我又双保险地叮嘱了厚福,说就算奶奶要带你出门,你也不要去。我承认,我一朝被蛇咬,今后的分分秒秒都会如履薄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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