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节(1/5)
话文有两点不同。
“第一,现在的白话文是话怎么说便怎么写,那时候却是由古文翻白话。
有一本女诫注释,是那时候的白话丛书光绪辛丑出板之一,序
文的起头是这样:
梅侣做成了女诫的注释,请吴芙做序,吴芙就提起笔来写道,从古以来,女人
有名气的极多,要算曹大家第一,曹大家是女人当中的孔夫子,女诫是女人最要紧念
的书。
“又后序云:
华留芳女史看完了裘梅侣做的曹大家女诫注释,叹一口气说道,唉,我如今想
起中国的女子,真没有再比他可怜的了。
“这仍然是古文里的格调,可见那时的白话是作者用古文想出之后又翻
作白话写出来的。
“第二,是态度的不同。现在我们作文的态度是一元的,就是无论对什
么人,作什么事,无论是著书或随便的写一张字条儿,一律都用白话。而以
前的态度则是二元的,不是凡文字都用白话写,只是为一般没有学识的平民
和工人才写白话的。因为那时候的目的是改造政治,如一切东西都用古文,
则一般人对报纸仍看不懂,对政府的命令也仍将不知是怎么一回事,所以只
好用白话。但如写正经的文章或著书时,当然还是作古文的。因而我们可以
说,在那时候古文是为老爷用的,而白话是为听差用的。
“总之,那时候的白话是出自政治方面的需求,只是戊戌变法的馀波之
一,和后来的白话文可说是没有多大关系的。”邓恭三纪录
话虽如此,那时对于言文问题也有很高明的意见的,如黄遵宪在光绪十
三年一八八七著日本国志,卷三十二学术志二记日本文字,末
云:
泰西论者谓五部洲中以中国文字为最古,学中国文字为最难,亦谓语言文字之不相
合也。然中国自虫鱼云鸟屡变其体,而后为隶书为草书,余乌知夫他日者不又变一字体为
愈趋于简愈趋于便者乎。自凡将训纂逮夫广韵集韵,增益之字积世愈多,
则文字出于后人创造者多矣,余又乌知夫他日者不见孽生之字为古所未见今所未闻者乎。
周秦以下文体屡变,逮夫近世,章疏移檄,告谕批判,明白晓畅,务期达意,其文体绝为
古人所无,若小说家言更有直用方言以笔之于书者,则语言文字几乎复合矣,余又乌知夫
他日者不更变一文体为适用于今通行于俗者乎。嗟乎,欲今天下之农工商贾妇女幼稚,皆
能通文字之用,其不得不于此求一简易之法哉。
就是白话丛书的编者裘廷梁在代序论白话为维新之本戊戌七月
中也有这样的话:
使古之君天下者崇白话而废文言,则吾黄人聪明才力无他途以夺之,必且务为有用
之学,何至闇没如斯矣。吾不知夫古人之创造文字,将以便天下之人乎,抑以困天下之人
乎人之求通文字,将驱遣之为我用乎,抑将穷志尽气受役于文字,以人为文字之奴隶乎
且夫文字至无奇也,苍颉沮诵造字之人也,其功与造话同,而后人独视文字为至珍
贵之物,从而崇尚之者,是未知创造文字之旨也。今夫一大之为天也,山水土之为地也,
亦后之人踵事增华从而粉饰之耳,彼其造字之始本无精义,不过有事可指则指之,有形可
象则象之,象形指事之俱穷,则亦任意涂抹,强名之曰某字某字,以代结绳之用而已。今
好古者不闻其尊绳也,而独尊文字,吾乌知其果何说。或曰,会意谐声非文字精义耶曰,
会意谐声,便记认而已,何精义之有。中文也,西文也,横直不同而为用同。文言也,白
话也,繁简不同而为用同。只有迟速,更无精粗,必欲重此而轻彼,吾又乌知其何说也。
且夫文言之美非真美也,汉以前书曰群经曰诸子曰传记,其为言也必先有所以为言
者存,今虽以白活代之,质干具存,不损其美。汉后说理记事之书,去其肤浅,删其繁复,
可存者百不一二,此外汗牛充栋,效颦以为工,学步以为巧,调朱傅粉以为妍,使以白话
译之,外美既去,陋质悉呈,好古之士将骇而走耳。
又有云:“故曰,辞达而已矣。后人不明斯义,必取古人言语与今人不
相肖者而摹仿之,于是文与言判然为二,一人之身而手口异国,实为二千年
来文字一大厄。”黄氏云:
“居今之日读古人书,徒以父兄师长递相传授,童而习焉,不知其艰,
苟迹其异同之故,其与异国之人进象胥舌人而后通其言辞者,相去能几何
哉。”二者意思相似,都说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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